【留香】沉香(小说)_2

笔名散文诗2022-04-28 12:11:483

沉香,她以为她的记忆中早已没有了她的存在。可只一眼,再一次看见这两个字,她才知道,原来她一直都在她的记忆里。雨,滴答滴答,沿着屋檐,慢慢落下。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,而她和沉香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却慢慢地清晰。原来,她一直不曾忘记。

每年的九月初,正是暑假结束,学生开学之际。那一年,她上五年级,同往年一样1号那天去学校报名。在她等待领书的时候,被一个离她不远处的女孩给吸引住了。不是因为那女孩长得多么的漂亮,而是女孩走路时的姿势引起了她的注意,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四肢是可以长成那样的。那女孩是一个残疾人,女孩的两条腿和右臂都是畸形。当时,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女孩的一举一动。她看着她去交费,再看着她去领书。因为腿脚的不便,女孩走起路来,肩膀一高一低,摇摇晃晃,给人感觉就像要摔倒一样,总想去扶她一把。

女孩似乎感觉到了她在看她,转过头来看看她,又看看周围的人,然后拿着书往校门外走去。而她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,看着女孩艰难的挪动着沉重的步子,却不敢上前去扶她,她怕她的举动会惊扰到她。待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时,才想起自己的书还没有领。拿好书回家的路上,脑海中一直都是那个女孩的身影。她一直在想,为什么那女孩的四肢会长成那样?如果下次再见到她时,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去帮助她一下呢?可她突然发现,自己好像只记得女孩的背影,却不知女孩长什么样子,当时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孩走路时的姿势上了。

早晨,早早的起床,洗漱好后吃了点母亲起早做的稀饭和馒头,就背着书包搬着板凳去学校了。开学第一天,不可以迟到。那时的学校并不像现在的学校,教室里桌子板凳样样齐全。那时上课时用的桌子大都是破旧的。不是桌面有洞,就是整个桌子都是晃动地,更不要说什么抽屉下有块像样的底板了。至于上课用的板凳,教室里是没有的,那都是在开学的第一天学生自己带去,然后一学期结束后再把板凳带回家。

开学和放假的早晨是不同的,平常在这点孩子们都还在睡觉,村子里的每条小路上都是安静地,哪里可以看见这么多的人呀!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,安静了两个月的早晨,今天也变得热闹起来了。路上的孩子们打打闹闹,有说有笑的都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。当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时,还会听到那院墙里的大人们说话的声音,有的在关心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吃饱,课本有没有带好。也有一些大人在责备自己的孩子,责备他们的孩子早晨赖床,怎么喊都不起,到最后没有时间吃早饭。穿过村子里狭窄的土路,便来到了宽阔一点的石子路,沿着石子路再走几分钟就到学校了。越接近学校就会看到越多的孩子,每个孩子都是肩膀上背着书包,手里搬着小板凳。

当她来到教室门口时,外面已经站了很多的学生,正等着老师过来一个一个安排座位呢?有的希望自己可以座在前面,那样上课可以听得清晰一点。而有的却希望自己可以座到最后面,那样上课不管是说话还是睡觉,老师都不会怎么管的,因为老师对自愿座在最后面的学生也不报多大的希望。

等老师把一切都安排好以后,她却疑惑了。为什么她旁边的座位没有人座?她心里想:“老师,难道你是想让我一个人独占一张桌子吗?虽然学校的校长是我大伯,可你也不用对我这么的好吧?”就在她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兴奋之时,教室门口出现了两个人,一位老人带着一个女孩,老人的手里提着书包,搬着板凳。看那老人的年纪和自己的爷爷差不多,大概也有六十多岁了。老人的个子不是很高,整个人看上去也很瘦。古铜色的脸上,被岁月无情地刻上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,老人已是满头的银发,胡须也已斑白。但他却有着一双深遂的眼睛,显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,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。

老师看到门外的老人和女孩,面带微笑的走出了教室,不知老师和老人说了些什么,只见老人把手里书包和板凳都递给了老师。然后又不知和女孩说了些什么,只见女孩点点头,老人就走了。

老人走后,老师带着女孩走进了教室。女孩走进教室后,这时,她才发现,原来这就是自己报名那天见到的女孩。虽然那天她并没有看到女孩的样貌,但是女孩的那双腿和左臂却让她记忆犹新。老师指了指旁边的位置,对女孩说:“以后你就座在这里。”说完后,老师又对着她说:“陈湘,以后多照顾一下她。”这时候她才知道,原来自己旁边的位置是留给她的。也就是这样,她们成了同桌。

之前她还在想,再见到女孩时,是不是要主动和她说话,要不要去帮助她一下。可当她再次见到她时,她还是没有主动和女孩说话,而女孩也没有同她说话。所以在之后的几个星期里,她们之间没有说过任何话。因为她自己的性格属于内向的,一般是不会和不认识的人说话。而女孩是因自身有残疾,更不愿主动和陌生人说话。

而在之后的日子里,都是她自己背着书包来学校的。而且每天她都是最早一个到教室,放学后也是等着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她才开始收拾课本准备回家。

放学回家的路上,同路回家的同学问她:“陈湘,你同桌叫什么呀!她天天低着头在看什么书呀!就没看过她课间休息时抬起头过。”

陈湘很不在意的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

同学惊讶地看着她说:“陈湘,你说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吗?她是你同桌哎,你居然说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?还是说你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书呀!”

同学的一连串问题,让她觉得心里很舒服,就口气很不好的说:“她是我同桌,我就一定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?就一定要知道她在看什么书吗?我又没有和她说过话。要想知道,你自己怎么不去问她呀!”

同学听到她口气很不好的回道,就笑着说:“你不要生气啊,我又没有说你什么?你不知道我不问就是啦!”

其实,当时她也不是生同学的气,只是觉得同学说的话也有道理。算算自己和她也同桌好几个星期了,自己居然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,更不要问她,她在看什么书,就连她长什么样子,自己都还没有看清楚呢?上课时有见她把头抬起过。可是,也只是看到了她的侧面。课间休息时她除了低着头看书,就是低着头写作业。可谁也没有想到,一开始不说话的两个人,最后却成了最好的朋友。

记得那天天空下着小雨,而那天也是陈湘当值日生。放学后,把课本都收拾装好后,开始打扫教室。等陈湘把教室打扫干净后,准备回家时,看见女孩还站在教室门口没有走,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。当时,陈湘自己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情,会主动的去和女孩搭话。

她很别扭的走到她身边问:“你怎么现在还不回家呀!”

她很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她,大概过了半分钟后,她微笑地对她说:“我在等爷爷来接我。”直到这时,她才清楚的看清她的样子。她有一张巴掌大的脸,皮肤不是很白,鼻子尖尖的,小小的嘴巴,而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那双眼睛。她有一双大眼睛,清澈明亮,犹如那山涧里的泉水,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明晰可见的双眼皮,一笑起来眼睛立刻就变成了一对月牙。

她问她:“那你爷爷什么时候来接你呀!”

她说:“应该快到了。”

她又说:“那我陪你一起等吧!”说完后,她就看到女孩用那种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。

她看着她惊讶的表情,很在不意说:“你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,我只是怕你一个人站着这里害怕。你看,天都快黑了,你爷爷还没有来接你。要不,我把你送回家吧!”

女孩摇摇头说:“不行,今天下雨,路上全是水,我走路不稳,腿没有什么力气,很容易摔跤的。”

她很疑惑的问道:“那你平常下雨天,都是怎么来的,怎么回家的。”

女装笑笑说:“都是爷爷背着我过来,再背着我回去的。”

听到女孩这么说,她为难的说:“啊!这样呀!那要不我背你回去吧!”

女孩对她笑着说:“你看你那么瘦,你背不动我的。”

她很不服气的说:“我虽然有点瘦,可是我很有力气的,好吧!我肯定能背得动你的,我们试试看。”女孩说不行,她说行。最后,女孩拗不过她,只好让她背试试。当她把女孩背起来时,还很得意的说:“你看,我把你背起来了。”可是,刚背着走出学校大门时,她的两条腿就开始发软了。女孩感觉到她背着自己走路时的吃力,硬是要她把自己放下来。而她怕把女孩摔着,也只好放她下来了。

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,她心里想:“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到家,家里人肯定会很着急。”她看着女孩,有点着急的说:“那现在该怎么办呀!你爷爷现在都没有过来接你,肯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。而我又背不动你,你怎么回去呀!”

女孩看出了她的着急,就对她说:“没事,我再等一会,你先回家吧!”

她说:“那怎么行呢?天越来越黑了,你一个人站着这里不害怕吗?”女孩听到她这么说,再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,沉默着不再说话。

她看着女孩不说话,就继续说:“要不我扶着你,慢慢地走回去,行吗?”

女孩想了想,对着她点点头,表示可以。看着女孩点头同意,她就扶着女孩,慢慢地向前移着步子。那时,她才知道,原来搀扶着一个腿脚不便的人走路,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呀!因为女孩走路本来就不稳,再加上下雨天,路又滑。女孩走起来更是东倒西歪的,根本不知道怎样搀扶着,才能使女孩走的平稳些。还好,女孩家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,也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。平常从学校走到她家那里,她只用几分钟的时间,而今天扶着女孩却走了近半个小时,而且路上还有好几次差点被滑摔倒。刚走到女孩家门口时,就看到女孩的爷爷扛着东西急忙的向家里走来。原来,女孩的爷爷下午去县城买东西,正好遇到下雨天,坐不到车子,所以才回来晚了,误了去学校接女孩的时间。女孩爷爷看到是她把自己的孙女送回去的,一直对着她说谢谢。从那之后,女孩的爷爷每次见到她都夸她乖巧,懂事。而她和女孩从那之后也成为了好朋友。

第二天早晨,她刚到教室,女孩就主动和她说话,还一个劲的谢谢她送自己回家。她不好意思的说:“不用谢,正好我回家也经过你家门口的。”

而后,又一脸抱歉的说:“那个,那个,我好像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。我叫赵陈湘,你呢?”

女孩微笑着说:“我知道你叫赵陈湘,其实,我们俩的名字读起来很像的。我叫尹沉香,爷爷叫我沉香,你也叫我沉香吧!”

当她听到她说她叫尹沉香的时候,心想,还真很像的。而后笑着对沉香说:“真的好像哎!我爸妈叫我小湘,那你以后就叫我小湘吧!”

沉香说:“嗯,好的,我叫你小湘,你叫我沉香。”之后低着头重复念着两人的名字,尹沉香,赵陈湘。沉香,陈湘。然后抬起头,抓着她的胳膊说:“以后我也叫你陈湘吧!你叫我沉香,我也叫你陈湘,行不行呀!这样感觉就像我们俩用的是同一个名字一样。”

她回道:“我们俩的名字只是同音,又不是同字。再说,我和你也不是同一个姓,怎么能像呢?你叫尹沉香,我叫赵陈湘,好吧?”

可沉香却还是满脸笑容的说:“不管是不是同字,反正是同音。我们俩的名字里都有沉香(陈湘),以后我就喊你陈湘了。”

看着沉香满脸的笑容又坚决的表情,她无奈地说:“随便你怎么喊吧,反正就是一个称呼而已。”而在之后的日子里,她喊她为沉香,她喊她为陈湘。而班里的其他同学听到她们这样喊对方的名字,都好奇的过来说,你们俩的名字一样呀!而陈湘每次都会反驳说:“不一样,她叫尹沉香,我叫赵陈湘。”而沉香每次都会接着说道:“我们俩姓不一样,我姓尹,她姓赵。可是,名字的读音一样,我叫沉香,她也叫陈湘……”每次看到沉香说到她们俩的名字时,永远都是那么的津津乐道,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地说着。

转眼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,而随着时间的流逝。她们俩也越来越熟悉,感情也越来越好。以前,她总以为她是一个内向不爱说话的人。可后来才知道,她和自己不一样。自己是因为太内向而不和陌生的同学说话。而沉香是因为自己身体的残疾而不愿和陌生人说话。现在的他们越来越熟悉,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。

那年的寒假,她基本上都是在沉香家里度过的。因为沉香腿脚的不方便,所以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走乡串村的找小朋友玩耍。而她从小就是一个安静的人,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。所以,整个寒假她都是和沉香一起度过的。她们一起下象棋,一起看动画片,一起聊着自己的梦想和心愿。也是那年的冬天,她告诉她,她的腿脚是怎样变成残疾的。

那天早晨她起得很早,推开门居然看到了满院子的雪,而整个村子在一夜之间就像是穿了一个白色的衣裳,整个村庄变得非常美丽。她高兴的就往沉香家跑,到沉香家的时候,沉香还没有起床,她来到床边指着窗外对沉香说:“沉香,你看,昨天夜里下雪了,现在院子里有好多好多的积雪,我们去堆雪人,好不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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